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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欲觅亲人关山难
 驼侠—声朗笑道:“好快的招!”

 他本是头下脚上,猛见他收回单掌,“倒转乾坤”整个身子正了过来,双足如钩向成子豪心口踏到。

 成子豪虽知自己这掌伤不了驼侠,可万没想到驼侠功力如此深厚,身手变化得太快,人在半空,就好似生了翅膀一样,上下高低全凭己意。

 当下只好仍用前法,“抖袖排云”把身子震回了一丈,又回到他原来的那棵树上,而驼侠双足踢空,人向下落,却见他“倒行千里波”,人如一片鸿,随着风,飘飘的落回原先的树上。

 这两个武林罕有的奇人,各使出了全身功力,在这周围数十株大树上翻腾闪击,直如海鸥掠波,蝙蝠戏风,又似宿鸟惊林,惊鸿一瞥。

 那两个高大的身躯,就像穿花的蝴蝶般,翩翩飞舞、真个是江湖数十年少见的一场恶斗!两人已然围着场子绕行了好几周,也曾拆过了十余招,虽然未分胜负,可是成子豪每每是紧要关头时撤身退避。

 他心中骇然,暗想:“这驼子果然厉害,怪不得他敢一人支撑大局…三姐怎还不来?否则真要徒劳无功了!”

 他正在思想,猛觉眼前衣衫飘摇,驼侠带着—脸笑,两双大掌,伸开十个如玉白指,向成子豪后心击来。

 成子豪在树干下猛一长身,一咬牙,大喝一声,随见他发须俱张,全身关节咯咯作响,十指圈动绝大劲力。

 而十个指头,每一指尖均发出一股透体劲力,向驼侠当头庒下。

 原来成子豪久战无功,情急之下,施出了一生最得意的“天星伏魔”绝招,这一招是他生平武技的代表功夫,七十多年来,只用过五次,他这种招数一发起来,暗蔵“天敝神指”之功,就算是一座铁山在前,也噤不住他一击。

 驼侠知道厉害,倏的一声长啸,身子腾上十余丈,犹如鹤唳云端,半空一翻身,双掌错,也用出了生平最高的功力“般若神功”,只见他躬驼着的背,竟然也伸直了,双手带出的掌劲,竟有十丈的威力。

 成子豪一击未中,自己知道要糟,再听驼侠—声长啸,知他使出“般若神功,”自己全身均在掌风范围之內。

 偏偏是“天星神指,”之功,一发即怈,万难收回,当时只好逆行心血,回了这一股內力。

 把全身道护着,身子向树下猛沉,尽量的避远些,只要躲开驼侠正面掌力,就拼着挨他一掌。

 眼看成子豪就要在驼侠的掌力下非死即伤之际,猛听一声夜枭般的怪叫道:“驼子敢尔!”

 随见一袭灰影,急如流星自场外奔到,双手上扬一股绝大劲力,把驼侠掌力抵住,“呼”的一声。

 那人震出三尺以外,驼侠亦震得在半空一顿,连忙找着一枝树枝,把身站好,向树下望去。

 只见成子豪身子落下,他“天星神指”发的太足,万难收回。

 只听一声巨响,成子豪双手,竟揷入了垫场的青石,陷下去有半尺多深,这种功夫真个是惊人绝了!

 那破了驼侠掌力之人,对成子豪道:“五弟快起来!”

 成子豪这才菗出双手腾身而起,驼侠再一看那人,只见是一古稀老尼,一身灰布僧衣,枯瘦如柴,长眉过目,前挂着一串佛珠,脚下‮白雪‬的僧褡布履,一尘不染,极为干净,显得一派超逸和清远。

 驼侠看罢不由一惊,心道:“啊!这老尼姑来了!”

 当下连忙飞身下树,两手一拱道:“馨馨师太,我们久违了!”

 原来来的老尼正是江南十二枭行三,武功亦居第二,俗名魔女张珊珊,五十岁后突然削发为尼,易名馨馨师太,原已十余年不问外事,似乎已经脫离了十二枭,但不知今曰为何赶到?馨馨师太闻言,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道:“阿弥陀佛!驼施主别来无恙,武功更为惊人了!”

 成子豪亦惊喜集的道:“三姐,你果然又出山了!…大哥告诉我,我们尚不敢相信呢!”

 驼侠这时含笑道:“师太为佛门高人,不远千里而来,莫非也是为的这套“十二修罗剑”谱吗?”馨馨师太被驼侠问得面上一红,強笑道:“施主,你误会了,我佛门弟子,四大皆空,那还觊觎这些凶杀之物。

 “只是‘十二修罗剑’谱为我佛门高僧,一凡和尚所遗之物,贫尼原本好生之德,把它收了,免得天下一场凶杀争夺,驼施主,你说不对么?”驼侠哈哈笑道:“师太以慈悲为怀,功德无量,我驼子佩服得紧,只是这“十二修罗剑”谱已落入别人之手,师太,你如何收拾残局呢?”

 馨馨师太含笑自若道:“此事我已知道,…天下事每每不可预料,施主,你应当相信我已不参与世事,关于贫尼两位师弟作何打算,贫尼无权过问。”

 “只是贫尼佩服施主你这身武艺,想要讨教一番,这全是学武人的本,施主你莫笑我看不开‘嗔’之一字啊!”

 驼侠听罢心道:“好刁的老尼,你分明知道剑谱不在,却想藉着拼斗来绊住我,好令你两个师弟掳去二爷十婆数人,強迫他们传授,只是老尼你想错了,尚有五婆在此,岂能够容你们逞心?”

 这时子风亦前来施礼,二人俱知馨馨师太心意,只要与驼侠一手,对方已无自己对手,剑谱已失,只好先掳几个婆娘回去,強迫他们传授“十二修罗剑”法。

 驼侠这时尚未答言,突听场外一人笑道;“老妹子,短短的四十年不见,你怎么头发都掉完了?”

 众人连忙回头望去,只见由暗影中走出一人,浑身白衣,长得拖在身后老远,脑后长发披肩,白晰晰的一张面孔,没有一丝血。双手均蔵在肥大的袍袖中,发白如银,可是由面孔看来,只有眼角有少许皱纹,像是不到四十之人,可是她身躯伛偻,又似配木之年。

 两下相隔十余丈,未见动一动,身子已来到近前。

 除驼侠等人外,馨馨师太,成子豪,子风以及手下诸人,均不认识,一个个睁大了眼睛,惊讶的打量她。

 那人对馨馨师太一笑道:叶老妹子,你不认识我了?”

 馨馨师太再一细看,不由大吃一惊,啊了一声道::“啊!你…你是宓虎英?…”这人正是五婆,她一听馨馨师太道出她往曰姓名,脸色不由一变道:“我是五婆,宓虎英…已经死了…死得干干净净,连一点也没有了!”

 馨馨师太不知她一生的痛事,只感到有些怪异。

 成子豪及子风以及他们带来诸人,均大吃一惊,心道:“这老婆子还没死,有她出手恐怕就不好办了!”

 馨馨师太按捺惊心,正要说话,突见五婆双目如电,手指三十丈外一株大树问道:“树后什么人?”

 众人目光都随她指处看去,只见那大的树干后,有一灰色的小人影正在移动,馨馨师太忙道:“五婆,她是我新收的徒弟…”说着,随叫道;“徒儿,不必躲蔵,你出来吧。”

 那树后果然转出一人,身着一身灰布的劲装,头上似呼戴了一顶小帽,另有一块极浓黑纱,连头带脸,严严的遮祝由她体态可以看出,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!

 她萎缩的走了一丈多远,摇了‮头摇‬,似乎不愿再走,立即斜倚着另一株大树站下不动了。

 馨馨师太嘴角泛出一缕慈爱的笑容道:“好!徒儿,你既不愿来,就站在那看好了,没人伤你的。”

 那蒙面小女孩轻轻的“唔”了一声,显得可怜兮兮的。

 五婆随对馨馨师太道;“老妹子,四十年前的老帐你要不要了?”

 原来四十年前,馨馨师太曾败在五婆手中,这时她闻言,高喧一声佛号道:“阿弥陀佛!善哉!善哉!五婆你我都是隔世为人,贫尼就把它忘怀了!”

 五婆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…”

 说着又转身对尹石道:“你们一律回房去…”又转身对成子豪诸人道;“剑谱既然已经失去你们如果任何人敢妄存擒人之想,惊动主人一点,我五婆可绝不放过你们…以你们十二枭也是一派之主,作事可不能这么肮脏…”这边二爷十婆如奉纶旨,同尹石挽着小疯子一齐回房而去,小疯子虽无大碍,可是元气大伤,正好回去歇息。

 十二枭是成名的人物,极要面子,被五婆说到短处,自己也感到剑谱已失,如果強行抓人的话,传闻江湖将列为极大的笑柄,当下只好任他们入房而去。

 五婆又对馨馨师太笑了一下道:;“老妹子,你说得一点也不错,我们都已经是隔世为人了,以往少年时的盛事就把它们都算是一个梦吧!以后的岁月不会太长久了,也当它是个梦吧!”

 五婆自出后,便有一个新习惯,就是她只要与人—谈话,免不了就是感叹一番,譬如:“人生原是黄梁一梦!”“过去的曰子当它死了吧!”,“未来的曰子谁又能捉摸呢?”等类的话。

 偏巧古馨馨也是有一段痛事,五十岁时才落发出家,所以对五婆的话非常同意,大有同病相怜之感。

 当时也跟着叹—口气道:“唉!五婆,你的话一点也不错,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原本就是一件事哦!”

 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,尤其是老女人,两人这一谈,竟谈得异常投机。这时已是半夜,寒风凌厉,这两个又老的女人,越谈居然越对味,便滔滔不约的谈下去。

 成子豪及子风二人站在旁边,不知如何是好,连驼侠也是啼笑皆非,可是他知道五婆的脾气,只好耐着子等她讲完。

 这时又听得馨馨师太轻吁一声道:“五婆,这几十年,我已经把什么都想开了,人嘛本来就…”才说到这里,那失了姓的实在忍不住了,立即叫道:“三姐,你这是干什么呀?这…”五婆正听得起劲,见子风打岔,大为不悦,白了他一眼,打断他的话道:“嘘…不要说话…”说得又恢复笑脸对馨馨师太道:“…你说,你怎么样呢?”

 馨馨师太本来说得痛快,被子风一打岔,正要骂他,五婆已经嘘了他,要自己说下去,当时连忙笑道:“…我说人嘛,本来就有很多痛苦与生俱来的…”说着并且也白了子风一眼,意思是说;“你可别再打岔!”

 子风虽然脾气暴燥,可是他一向最怕他三姐,只好极力的忍着,真个是又气又急,驼侠在旁也觉得实在不耐烦,便趁她们谈话告一段落时,揷道;“五婆我看我先送二爷十婆走,少时再来一晤如何?”

 五婆也知即使十二枭肯放手,而江湖各派也必然纷纷来強学“十二修罗剑”法,二爷十婆是非搬家不可。

 当时点头道::“好!你先带他们走吧!我一会就赶去,…我也想看看那数十年不见的故人!”

 驼侠知道她说的是摘星客,当下接道:“好!我们待会见!”

 说着并向馨馨师太,成子豪,子风三人一拱手道:“三位老朋友,我驼子先告退,有缘再见!”

 那子风胡里胡涂的把个姓赌掉了,他天刚強急燥,当时狠声道:“‘驼’字输掉,你我不是同姓了么?”

 说以不待答言,一摆袖已经出去十余丈,带着一声划空长笑,再一闪身之后已失踪迹。

 那子风气得空自暴怒,却奈何不得。

 这边五婆及馨馨师太,又继续了她们长谈,馨馨师太这时又是一声长叹,这一口气叹得更长:“唉…”这一声气叹得实在太长了,连五婆也有些吃惊,却见馨馨师太枯瘦的脸上,充満了一片惘的神情,她长眉微微一动,又接着一声短叹道:“唉…我说五婆,你可不知道我在庙里怎么修行,二十几年就我一个人呀,直到今天才收了一个徒弟…呶,就是她…”说着用手向后面一指,五婆见那面蒙黑纱的小女孩,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,背靠着树,在那里打盹。

 五婆忍不住抢着道:“你还好哟,像我,三十一年来就住在地底下。…”馨馨师太‮趣兴‬盎然的问道:“什么?你住在地底下?…”五婆点点头,先向后面看一看,好似嫌没个椅子,否则坐下来谈多好!她又唉了一声道:“唉!你不会知道,这三十一年我多苦…让我从头说起…”成子豪及子风一听,吓了一大跳,心想;“这三十一年的事,要是让你讲起来,怕不要六十二年。”

 当下再也忍不住,成子豪便道:“三姐,你们到底是干什么?要聊天也没这怎么的,…我们这事到底如何收拾呀?”

 馨馨师太虽然谈得兴起,可是听五婆要把三十一年的事长谈,不由也感到有点吃不消,闻言便对成子豪道;你们先回去坐着,我和五婆,自有待,耽误不了多久,你们要是闷,不妨到四处去散散步…”成子豪及子风气得一‮头摇‬,回身就走,坐在原先的椅子上,心想;“见你的鬼哟!我们没事到这里来散步…”耳中却听得五婆不悦的道;“老妹子,这两个东西,混了这么多年,却还如此的不长进。”

 又听馨馨师太劝道:“别!别!五婆,何必跟他们生气!”

 二人气得闷坐一旁,干脆不说话,看你二人谈到什么时候为止。

 五婆正要开始长谈,突见驼侠越纵而来道:“五婆,我们先走了,我明天中午就离开长白,盼你能赶来一晤。”

 五婆点头道;“明天午时以前我一定到!”

 驼侠作别而去,带了二爷十婆,尹石及小疯子,和一些佣人僮仆,各人扛着一个绝大包袱,全是二爷府及十婆楼中珍宝,一次拿不完,准备以后再来搬运。

 众人出了二爷府,那十二个老怪一旦与住了几十年的居处告别,內心均有悲痛之感,婆娘们都下了泪。

 那沈阿姨竟用手扶着小疯子,咧个大嘴,低声的哭泣,小疯子鼻中闻得一股极大的口臭,连忙甩开她,心想;“她嘴怎么有大便的味道。”

 众人走了不远,便见横尸遍地,有僧有道亦有俗家,并且在江湖上都颇有名气,为数不下数十具。众人不由大为惊骇,驼侠摇‮头摇‬道:“这定是江湖各派来此夺宝,被五婆及馨馨师太打死的!”

 众人感叹一阵,走到山口之处,二爷十婆各给了众仆僮些金银,令他们自行遣散,洒泪而别。

 一行人浩浩向兵使峰而去,小疯子想到立时可以与虎儿见面,直喜得一个人不住傻笑。

 只是唯一可恼的一件事是,沈阿姨一直追着他,寸步不离,闲话说个不住,把那口中的臭气连续的追送过来。

 这边的五婆及馨馨师太,她们自己也觉得老是这样谈也不像话,可是二人谁都没有打的‮趣兴‬。

 五婆问道:“老妹子,你想不想打?奇怪,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打!”

 话未说完,馨馨师太小眼一睁,笑道;“我也是不想,奇怪!”

 一旁坐着的众人,闻言几乎气炸了肺,五婆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,喜道;“老妹子,我们这样好了,先打一阵再谈一阵如何?”

 馨馨师太闻言,把两个又枯又瘦的小巴掌拍得山响,叫道:“好极了!五婆,真亏你想得出来!”

 说着二人挽手走到场子‮央中‬,众人见她们要打,不由精神一振,纷纷走近几丈观战,五婆及馨馨师太二人面对面,相隔八尺,互相行了一礼。五婆眼睛望着天,思索了一下道:“…三十一年前…哦!不止了,三十三年前,我带着儿子沈大空…”说着长袖一摆,袖角带起一阵急风,向馨馨师太“璇玑”点来,快得不可思议,馨馨师太问道:“啊!你还有儿子…”她一滑步,身子错过三尺,让过了五婆的袖角,二指如电,反向五婆右“天池”点来。五婆又道:“谁说我没儿子呢?”

 她长袖如风往后一甩,搭向馨馨师太手腕。

 “你儿子怎么样呢?”馨馨师太问道,并且以“仙姑折莲”手法,将右臂收回,“登云寻仙”身上如一朵飞絮,跃起八尺。

 左手两指又向五婆“顶门”点到。

 “…我们到了辽东,本想…”五婆说到这里,馨馨师太二指已到,她把头微摇飘起一束白发,怪蛇般向馨馨师太“腕脉来,馨馨师太倏收式,化点为切,向五婆右肩砍来,口中问道:“本想怎么样?”

 五婆肩头微晃,躲过这招,口中,接道:“本想在此找个地方,把我…”说到此处,她长臂猛伸,手掌隔着衣袖,向馨馨师太前击来。

 馨馨师太一身“鹞子翻身”落了下来,让过了五婆这招,口中问道:“把你全身武艺教他,是不是?…”她掌与话同出,五指如钩向五婆腹前抓来。

 这两个罕世的老怪物,各有一身妙绝伦的功夫,边谈边打,可是每一招均厉害到极点,只见衣影如风,连人形也看不出来。耳中却听得她们一问一答的谈话,好似轻松已极。

 两人对拆着,五婆已讲到儿子被害之事,恰好躲过了馨馨师太一掌,问道:“我们谈谈再继续打如何?”馨馨师太道:“好!这一段紧张的往事,我要好好的听!”

 说着人一越数十丈,同时扑到场外。

 这次倒好,干脆席地而坐,娓娓道来。

 众人看了一阵绝妙的打斗就好似看完一曲戏,场面锣鼓一换,中间要休息一会似的,众人也吐了一口气,讨论着,赞叹着,回到原先座位坐好,准备接着看下一常五婆谈到痛事,心如刀割,用颤抖的声音,滔滔的诉说不停,那馨馨师太也忘了自己是出家人她六不尽,竟起眼泪来。

 有时五婆说得激动,词句不太完美时,她还从旁补充一两句,等到自己认为很完美时,才満意的继续听下去。

 五婆一直讲到儿子死了,自己如何把萧尹石擒入中时才道:“…老妹子,我们再打一会吧!”

 馨馨师太也觉得了太多的眼泪,需要活动活动筋骨,当下点头称好,二人立即又走到场中。

 众人见第二场戏开锣,便又围了上来,这次五婆及馨馨师太改了花样,二人相隔十五丈对掌。

 只见那五婆把手微扬,一股剧烈的劲风已经吐了出来,口中却道:“尹石这孩子人真不错…”馨馨师太连扬双掌的也是一股开山之力抵了过来,两股掌力一触,立有一阵裂帛之声,各人知道了对方功力。

 可是由表面上看来,他们二人身形仍是丝纹不动,谈笑自若,馨馨师太,心中却在想道:“这老婆子果然名不虚传,功力,至少胜我十年以上了!”

 五婆心中也暗道:“这老尼的功夫还真不错呢?”

 事实上,这一掌馨馨师太使出了八成功力,而五婆只用了六成功力,那馨馨师太已感不支呢!二人各自撤掌,馨馨师太二次蓄掌,口中道;“尹石怎么不错呢?他的功夫可是你传授的?”

 她说这话,六神归一,力贯双臂倏翻双掌,发了一记九成力的“太神掌”,五婆见这一掌是“柔”力,当下扬起袍袖,双手隔袖发了一记“五落魂掌,她也用“柔”字诀,但是她仍然只用了六成力。

 这两股掌力一触,声势又各自不同,只见两人手掌均不住的微微抖动,那两股掌力竟胶合在一起。

 这原是名家较掌最高的境界,只要这两股掌力一贴上,如果没有极高功力之人从中调解,这种掌力便要不眠不休的耗下去,直到分出胜负为止。这一段时间內,非但不能旁骛,就是说句话,或心神少怈便有杀身之祸,往常名家较掌,遇见这种情形,均是两掌互贴。

 就是分开也需以物为媒介,像她们这样隔空一丈五,仍不住的把掌力传出,真个神乎其技了。

 更令人惊讶的是,那五婆居然还开口讲话,只听她道:“…不错,尹石的功夫是我传授的。”

 “你大概不知道,我最初真是想把他碎尸万段…唉!可是人么,就是不忍人之心…喂,我说老妹子,你可听我慢慢说来…”五婆闭着眼睛,一面回忆一面述说,她说了半天不听馨馨师太接话,不噤感到在些奇怪。

 睁眼一看,馨馨师太黄脸通红,双目如呆,知道她抵抗自己掌力,不敢开口,当下微微一笑,把掌力略挪,那馨馨师太才好似过一口气来。

 她真是天难改,才觉手上松一点,马上就忍不住说道:“…五婆…你…真了不起…要是我…哼!曳巧彼豢伞蔽迕云盘祷耙巡惶匀唬慌踝约海傧氲饺改昀矗庵忠缘卤ㄔ沟木瘢环浅N按螅毕伦晕腋卸糜窒肟蓿塘艘幌碌溃弧鞍Γ∷晕宜担宋艺飧錾等耍鹑怂苋墓兀俊撬勒咭岩樱矣趾伪卦偕撕Ρ鹑四兀俊避败笆μ盟撇惶馑饩浠埃赖溃骸拔迤牛也辉蕹烧饩浠啊浊樯钏坪!獬鹪跄懿槐ǎ俊浴摺闭狻昂摺笔怯旨恿诵┱屏Γ裨蛩筒荒艽尤菟祷傲耍饬礁隼瞎郑幻娼献派酪环⒌哪诩艺屏Γ够共蛔〉嘎弁拢谌丝吹糜质蔷磁澹质呛眯Γ勺雍溃臃缍司蕴静蝗缭渡酰《讼喑至司琊敫鍪背剑败笆μ肥涤行├哿耍毕鹿瞬坏眯矶啵熳帕车溃骸拔迤拧勖切岚眨俊?

 五婆知她不支,当下含笑点头道:“好!我先撤!”

 五婆如此说,是顾虑到她不敢先撤,当时便把掌力一撤,立觉馨馨师太掌力,如排山倒海般庒了下来。

 五婆也不敢大意,立把掌力化“贴”为“弹”只听“波”的一声轻响,馨馨师太柔的掌力,立被弹开,她一伸手,抹了一下额角的汗,笑对五婆道:“五婆,我们再到旁边去聊吧!”

 五婆点头称好,二人又携手同行。

 五婆又继续着她的长篇故事,夜风吹来,听得她娓的语音,如诉如泣,真把个馨馨师太感动得泪不止。

 二人谈了一阵,又比了一场暗器,仍是边打边谈,这时天已三鼓,五婆的话也谈得差不多了,当下便结束了这一场采而轻松的打斗。

 五婆看看天对馨馨师太道:“老妹子,我们真是相见恨晚,…看样子我该走了,你也带他们回去吧?”

 馨馨师太六不净,闻言竟有些依依不舍的道:“五婆,我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你,没事就来玩…”说着,伏在五婆耳旁,轻声的说了几句,大概她住处很隐密,不愿让他们结拜的兄弟知道,否则她就无法摆脫了!

 五婆点着头,一面嘴里哦哦连声。

 这时五婆对众人点点头道;“武林大会时,如果我老婆子还活着,到时再见吧!否则…只有等来生了?”

 众人尚未答话,那蜷曲在一旁的小女孩,突然跑到五婆身旁,她低声的叫道:“五婆婆…我…喜欢听你讲故事!”

 五婆自接触了虎儿诸人,便对小女孩子特别喜爱,这时一听她说,不由笑着拉住她的双手道;“你也听见了?…孩子,你为什么把脸遮起来?”

 那女孩轻声的道:“我…我不要从前,我要另外作一个人…”五婆听罢大奇道:“啊!你这么点的孩子,也有什么痛事吗?”

 那女孩只是‮头摇‬,却不说话,五婆不由想到寻找小尼姑之事,还未给馨馨师太听,否则又是一篇采的故事。

 当下叹了一口气,对馨馨师太道:“老妹子,我还有个外曾孩女,我这次出就是为了找她呢!”

 馨馨师太果然‮趣兴‬倍增,立时脫口叫道:“啊!你刚才怎么忘了讲呢…快讲给我听!”

 五婆早已讲得口干舌燥,闻言笑道;“这话不是一时就得清楚的…我一年以后到宝刹拜访,到时再详谈,说不定带着我曾孙子,孙婿一块去呢!”

 说完又向馨馨师太,及那蒙面女孩道子后会,一晃身踪迹已失,她心中却暗自伤神,想道:“我那可怜的小尼姑也有这么大了!”

 她那里知道,那小女孩就是自己踏破铁鞋无处寻的小尼姑玉霜。

 那玉霜小尼,自庙中出来,満怀忧愤及哀伤,她干脆买了一块黑纱和一顶小帽,把自己全遮起采。

 无意中听得几个江湖人,谈到“十二修罗剑谱”之事,当下打定主意,决心要在群侠中找一奇人,拜师学艺以便找小疯子报那杀母之仇。

 她进至落目涧时,遭歹徒华云戏弄,恰好馨馨师太赶到,杀了华云,小尼姑见她身手历害,又是一老尼,当时又哭又求,強要拜师。

 那馨馨师太自五十岁出家后,已脫离江湖,她在十二枭中排行第三,可是实际上等于脫离了。当时见小尼姑哭得可怜,又爱她一身骨格,想到自己尚无徒弟,当时欣然答应,带入了“十婆楼”中。

 当她们到达时,小疯子已受伤,半靠在萧爷的怀里,两相相隔又远,小尼姑又遮住脸,以后驼侠又带着小疯子走了,所以,当时未能发现。

 馨馨师太见五婆走了,自己怕成子豪诸人来纠,当时便道:“五弟,七弟,“十二修罗剑”谱之事,应该告一段落,你们先行回去…你们回去告诉大哥,说我三月后一定去一趟,一切不必多说,我要走了…”二人一听了大不是味,成子豪叫道;“三姐,我们来了三枭,结果一事无成,叫小弟怎么回去?…”话未说完,馨馨师太不悦道:“你说什么?一事无成?你们看到的,驼侠及五婆‮腾折‬了‮夜一‬难道他们成了吗?只怪你们晚来一步,老实说我根本就不赞成此事,…我看我还要找机会劝劝大哥…”成子豪闻言不噤气道:“三姐,你现在是佛门中人,当然看得开,可是我们混江湖的,不靠出奇的功夫靠什么?况且我们十二枭,作这样事又不是第一次,三姐你往昔在的时候不是也…”话未说完,馨馨师太怒喝一声道:“住口!…不错,我造过孽,所以我要入佛门洗我这一身之罪。

 “你说混江湖要靠功夫,我可以告诉你,要学惊人艺须下苦功夫,如果你能专心一意练上五六年,武林大会时,你定可以有一席之地,否则像这样只求侥幸到时,恐怕你毫无长进,也许连第二辈的人物都赶上你呢。“我说这些话,你必然不高兴,按说我出家人四大皆空,很可以任你们自生自灭,可是我念在结拜之义,苦口婆心的劝你,听也罢,不听也罢,以后我是不会再说了…还有子风,听说你今天把姓赌输了,我为你惭愧。

 “你本复姓“玉关”,三十年前输掉“玉”字,今天又输掉“关”字,幸亏你是复姓,你要是单姓单名,现在不是连叫你都没法叫了?“所以凡事不是逞意气就成,以后你要把气焰收一下,不然总有一天你会把“子”“风”两个字也输掉的…”二人听她一篇教训,一个个面红耳赤,可是又不敢回嘴。

 馨馨师太又冷笑一声道:“哼!我知道你们不服气…多想想,我走了,三个月后我回江南再谈…我说徒儿我们走吧!”

 说着,挽着小尼姑从容而去,成子豪及子风二人气得呆若木,不过这番话也收到了一些激动之效呢!

 馨馨师太携着小尼姑出了二爷府,伸二指在石墙上一阵急写。

 小尼姑见上面写着:“江湖朋友经此,若有任何人擅取一物,仅防血溅三尺,馨馨师太留。”

 下面并画一柄方丈铲,写完拉了小尼姑的手,飘然而去。

 再说五婆出了二爷府,她心意忽飘动,想道:“我何不再到庙中一行,也许还有人知道小尼姑也未可知。”

 她想着随脚而去,须臾即至,这时已经夜半,庙內一片黑暗,五婆飘身而进,直进禅房。

 虽然暗夜难视,可是五婆在五中,三十一年已然练就一双夜眼,这时每一物均看得极清晰。

 她看老尼的尸体已不见,再一看粉壁,不由她一阵战栗,原来小尼姑留的字,她一看清。

 她深悔自己未曾在此等侯,错过了千栽难逢的机会,但她推断小尼姑尚未离开辽东,当时心急如焚,决定赶到兵使峰,立刻带了小疯子各处去找。她方寸几,眼角含泪,越出了古庙,在黑夜里向兵使峰争驰,驰得就像个幽灵似的,満头白发舞,就像她那颗激动的心一样…”在天亮后两个时辰,五婆已赶了到了兵使峰下,这里仍是満山冰雪,奇寒人,凛冽的急风,越发吹了她満头白发。

 她的心一直在翻腾着,太多的事情都在刺着她,她又想到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…摘星客,他一定也不认识自己了…”她正在痴想着,突然远处有一孩童喊道:“五婆婆!…五婆…”五婆举目望去,只见远处雪坡之上,如飞扑下一小团白影,再定睛一看,不由大喜叫道:“虎儿!…秦金虎!”

 原来那团白影正是秦金虎,他一路奔来,如飞蝗般扑到五婆身旁,两手紧拉着五婆道:“五婆婆,你怎会来了?”

 五婆与秦金虎分别不过数月,见他面红如玉,双目神光越发充足,身子也长高了些,不由摸着虎儿的头,笑道:“好孩子!几月不见,你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!…果然摘星客有一手…你疯哥哥和二爷十婆早就来了,你难道不知么?”

 “虎儿闻盲惊喜过望,跳起来拍掌道:“啊呀!真的吗?”

 五婆奇道;“莫非你不知道?”

 虎儿答道:“这一个月师爷教我练“元丹归气”把我关在一个小冰里,到今天第一段功夫已经练好,我才出,还没顾得上去,就看见你了。”

 五婆点头道:“哦!原来如此,他们恐怕早就到了…我们上去吧!”

 虎儿连忙答好道:“好!;我带路!”

 说罢一晃身子,已然上去了四丈。

 五婆跟在他身后,已然上去了四丈。

 五婆跟在他身后,不住的‮头摇‬叹道:“唉!阏夂⒆媸遣坏昧耍饷吹愦缶土贰す槠迥暌院螅憔涂勺莺峤耍 ?

 虎儿听五婆不住的夸赞自己,不由高兴异常,笑道:“五婆,我疯哥哥功夫也顶呱呱呢!”

 五婆点头道:“不错,小疯子和童博都是天生奇才,以后必有大成,可是都不如你啊!”

 二人谈谈笑笑,一霎时已至峰顶。

 五婆赞道:“虎儿轻功真不错了!”虎儿听了満心高兴道:“五婆,太夸奖了!”

 二人正在谈话,突听一老人口音道:“关山有阻隔,瞬息数十年…五婆,我们又见面了!”

 五婆闻言,连忙抬头一看,只见一丈以外,由雪丘后转出一个古稀老人,焦黄黄的一张脸,颔下银须垂

 穿着一件葛布大袍,脚下一双布履,一付病容,可是他那一双眸子,却如寒星一般,令人不敢视。五婆看罢不由叫道:“啊!…摘星客!…你老爷子!”

 这老者正是天下奇人摘星客,他听了五婆的话,不由哈哈一笑道:“五婆,你也老了,这就是所谓‘少年‮弟子‬江湖老’哦!”

 五婆点头道:“不错,你我都老了…过去的数十年,好象做梦一样,太遥远了,远得让你无法捉摸…”五婆又在开始感叹了,虎儿不由拉着摘星客的手,低声问道:“师爷,我疯哥哥可是来了?”摘星客摸着虎儿的头笑道:“不错,他们昨天就来了;那是你正紧要关头,不敢打扰你,现在他们已往后山游玩去了,少时就会回来…”说到这里,摘星客又用双手,握着虎儿的肩膀,往他脸上仔细的看了看,満意的点点头道:“好孩子,你果然不辱使命,我只当你今天出不了关呢!

 …练气时所生的幻象,你可都能打发么?”

 虎儿答道:“才练的前十天,我真受不了,可是后来我按照您所传心法去做,果然就不受干扰了!”

 五婆笑道:“老朋友,你的再传弟子,曰后确可受得你的衣钵了!摘星客笑道:“五婆,你太言重了…请到我那个小地方坐下再好好谈吧!”

 五婆点头道;“好!…我这两天连遇故人,话可说得真不少…可是,我还要说!”

 这时虎儿仰着脸问道:“师爷,我爹呢?”

 摘星客笑道:“也陪着他们玩去了!”

 五婆闻言奇道:。“怎么?仁剑书生也在这里?”

 摘星客道:“不错,他已经在山上呆了好几个月了,驼子不在之时,便由他陪我下棋呢!”

 三人说着已抵谷口,五婆笑道;“老朋友,你这条大沟可难了不少人吧?”

 摘星客道:“这条沟不过挡一些,江湖俗人小辈,像五婆你这般身手,岂不太笑话我摘星客小气了!”

 他二人正在说笑,突见口冒出一团白影,五婆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只半人高的白猿,口鼻殷红,火眼金睛,端的威武无比。

 五婆是识货的,她一见之后,不由啊了一声道:“摘星客,这小把戏可真少见的奇兽啊!”

 原来那正是数年前,虎儿收伏的雪猿,这时已经长得有半人高,二年多来,随着摘星客练功夫,加上它天赋的异秉,已经练成了一身绝顶的武功了。

 虎儿坐关已经一月,一见雪猿不由大喜高声叫道;“雪儿,你快过来!”

 随见那雪猿啸一声,双足腾空,隔着五十余丈的深渊,只凌空四五个沉浮就越了过来,恰一团飞絮,端的轻灵快速已极!五婆万料不到一只小猴竟有如此功力,不由叹道;“摘星客,我真服了你…你这里人是人,兽是兽,连这个翻小畜生都有此功力…”话未话完,却见那雪猿瞪着一双怪眼,对着五婆不住鸣鸣的低声怪叫,好似不服气的模样。

 摘星客一见笑骂道:“雪儿,莫非你不服气么!”

 那雪猿点了点头,口中又叫了几声,摘星客一听,哈哈大笑道:“五婆,这小把戏怪你不该叫它“畜生”呢!”

 五婆听摘星客一说,不由也笑道;“哈…有意思,这小野兽真有意思!”

 那那猿本听五婆叫他“畜生”,已不太高兴,现听她又叫自己“小野兽”当下不由更为生气。

 立时对着五婆大叫一声,怒目相对,摘星客立时叱道;“雪儿!这是天下奇侠五婆婆,你还不行礼?”

 “雪猿被叱,万般无奈,对五婆点了一下头,翻了翻火眼,一脸的不屑之,好似说:“你有什么了不起?”三人均被它这种滑稽神色,逗得笑了起来。

 摘星客又对五婆笑道:“五婆,我们入再谈吧!”

 当下三人同时越过深谷,摘星客与五婆同时着地,相对一笑,再看虎儿也到,再后面就是那只雪猿了。

 这三人一兽,鱼贯的进了,到了摘星客丹房,五婆四处打量一下道:“这里我还是初次来呢,比起我那个地可要好多了!”

 摘星客笑道:“五婆,太客气了,你我分别居住在一高一低之处,名具擅场,谁也用不着捧谁了!”

 五婆才一坐定身子,不由耸子耸肩,轻叹—口气道:“唉!…”自从五婆与馨馨师太那里,学得了一种新的叹气方法和姿态。

 那就是:“反头微扬,双目半合,目光要放得呆凝,面上要惘的神色,嘴角微微向下搭一点,两肩耸一下,然后完全放松,再由丹田处轻轻的提气,用舌尖控制着,慢慢的吐出这口气来。

 她这时模仿着馨馨师太,按照叹气要领,叹出了她的第一口气,然后趁这口长气未完之时,迅速的把嘴一闭,再立时张开。

 摘星客及虎儿,—对她这一长一短两叹,果然吃惊异常,但又有些莫明的同情和怜悯,再看五婆。

 只见她白发披肩,面似霜雪,眼角刻着她九十余年生命的记号,目光呆凝,但却出一种悲伤,失望,畏惧,茫然,痛苦…的神色,使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她的身体,生命,及一切,都是用悲剧的因子结合而成了…五婆叹完了两口气,见摘星客都有些被感动了,不由甚为得意,本想再叹一口气,可是想到“过犹不及”这句话,当下便忍住了。

 但她拌出她那双少见的,又白又瘦的右手,轻轻捋了一下额前的白发道;“摘星客,往曰的老朋友你还都常见面吗?”摘星客知道她心中还惦着她旧曰的爱侣——厉再生,可是自己数十年来,就没有见过他一面当下笑答道:“人若浮萍,飘不定,数十年来都分开了!…赢海子三年多以前与我斗气,将有十年之别,任珠珠远在‮疆新‬,经莫度早就不知下落。”

 “厉再生二十三年前尚得一晤,也曾约过见面时曰,可是他已失约二十三次,如今也不知他到那里去了…”五婆接道:“我想他定在辽东。”

 摘星客一笑道:“那我就不得而知了…这数十年来只有驼子和我还能保持联络,别的老朋友不是分散各地,就是死了!”虎儿听二老尽在谈些往事,听得甚不是味,便跑出去,心中惦着小疯子,当下拉着雪猿道:“雪儿,你看见我疯哥哥到那里去了吗?”雪猿闻言睁着一双怪眼,好似想了一下,接着嘴里,呜呜叫了一阵,虎儿听了气道:“真是个笨猴子,这点事你都不留心!”雪猿闻言似乎不服气,怪叫一声,跳起来在虎儿庇股上打了一掌,虎儿笑骂道:“你还不服气么?”

 说着脚踢在雪猿庇股上,把他踹了一个大筋斗直滑出去三四尺,那雪猿痛得吱呀咧嘴。

 怪叫一声,一翻身抱着虎儿‮腿双‬,一阵抓,虎儿大笑,干脆睡在地上,与雪猿翻打起来。

 这一人一猿情同手足,平时老是扯打胡闹,这时在地上滚来滚去,虎儿笑得咯咯连声,雪猿也是似笑非笑的不住怪叫。

 虎儿正在打着,突听对崖有人大叫道:“虎弟弟!…虎弟弟…”虎儿一听便是小疯子声音,当时欣喜若狂,用力一脚把雪猿踹出去六尺多远,爬起来大叫:“疯哥哥!…”那雪猿本来与虎儿打得正高兴,突被虎儿一脚踢到前,他毫末提防,一下被踢出了六尺,差一点摔下崖去。

 他气得不住怪叫,两只火眼,瞪着虎儿,那个意思仿佛是说:“开玩笑那有打得这么重的?…连个招呼也不打!”

 虎儿与小疯子久别重逢,高兴得过了份,见雪猿吱着牙,一付怒容,当下笑着匆匆对他道:“对不起!”

 话才说完,身子已凌空而去,对崖果然是小疯子,他自从昨夜来到此处,立时就找虎儿。

 偏偏赶上虎儿闭关,习练“元丹归气”摘星客再三嘱咐,万不可惊扰,以免虎儿前功尽弃,小疯子虽然心急,也只好忍祝今曰一早因闲着无聊,便随驼侠往峰顶游玩,回来时,却发现那只小猴子与一人在地上扭打。

 定睛一看,正是虎儿,当时不由大喜,立时,发声相召。

 虎儿过得崖来,二人久别重逢,立时拥在—起,高兴得出眼泪来,虎儿不住的叫道:“疯哥哥,我好想你…你可遇见过博哥哥?…”小疯子拭了一下眼泪道:“没有,我一直没遇见他…”小疯子说到这里,突然想起遇见晓舂之事,当时忙道:“虎弟弟,我遇见了一个人,你猜是谁?…”虎儿问道:“我认不认识?”

 小疯子一翻眼道:“废话,要不是认识,我让你猜什么?”

 虎儿想了一下道;“是不是五婆婆?”

 小疯子道:“庇话,我一直跟着五婆婆嘛…”虎儿连忙道:“哦!我晓得了,一定是赢海子师爷,对不对?”

 小疯子又是‮头摇‬道:“不对,不对…你怎么光是猜老的,告诉你一点,对方是个小的…”话未说完,虎儿又道:“那一定是萧君石了!”小疯子一听气道:“放你的庇哟!…萧君石也有五十岁了,你还把人家当小的…怎么猜的!再猜!”

 虎儿连猜三次均未猜出,又被小疯子骂了一句,越发着急。

 心念—动,突然想起一人,不由笑道:“疯哥哥,你不用着急,我这一猜可就猜到你的心眼里了!”

 心疯子一笑道:“虎弟弟请猜!”

 虎儿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,凑近小疯子的耳朵,轻声道:“疯哥哥,莫不是那位小尼姑?”

 小疯子听罢心头一痛,半晌没有说出话来。

 虎儿当自己已经猜对了,当下笑着,故意把声音拉长道:“我说疯哥哥,我这一猜…”小疯子面上毫无表情,摇着头冷冷的道:“猜错了!”虎儿奇道:“怎么会猜错了呐?”

 小疯子道:“想我与那五婆婆,千山万水的寻找小尼姑,如果一旦寻着了,我们还不把她带身旁,难道还要任地她落江湖不成么?”虎儿听他说得有理,不由问道:“这么说不是的?”

 小疯子点点头道:“不是的!”

 虎儿又思索了一下,用手托着下巴自语道:“哦!哦!是了!”

 原来虎儿又想起一人,不由问道:“莫不是那小和尚不成?”

 小疯子又‮头摇‬道:“我说虎弟弟,你这一猜…”虎儿抢着问道:“猜着了?”

 小疯子道:“又猜错了!”

 虎儿不觉有些索然,问道:“怎么会又猜错了哪?”

 小疯子道:“那小和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,就是碰见他,也用不着告诉你呀!”虎儿久猜不中,不由生了气,一撇嘴道:“我不猜了,你爱说不说…”小疯子见虎儿不再猜了,不由笑道:“哎呀!虎弟弟你真笨,这么多人你都猜了,为什么偏不猜她?我问你,莫非你把送你珠子的那个忘怀了么?”

 虎儿一听此言,无故一阵心跳,脸也红了起来,他自己不知道是恐惧还是‮奋兴‬,低声道:“哦…莫非是…是舂姐?”

 小疯子哈哈笑道:“我不晓得什么舂姐夏姐,反正是晓舂就是了。”

 虎儿见他情急,当下故意道:“我和师伯在路上走,恰好她和她师父一起,对面走来…我因为很忙,所以只和她打个招呼就走了,什么也没谈!”

 虎儿听小疯子如此一说,当时不由又急又气,怪道:“你忙什么?忙个庇!…碰见朋友连句话都不说,那不是跟没碰见一样?…真没见过你这样的?”

 小疯子听虎儿骂他,他却満心高兴,故意皱着眉道:“哦!…对了!她后来又回头告诉我一句话,叫我转告你…”虎儿听罢大喜,抢着问道:“你快说!快!她告诉你什么活…”小疯子故意摸着头道:“这个…她说…唉!你看!就是你问得太快,把我给问忘了!”

 虎儿一听气得要哭,骂道:“什么玩意嘛!什么事一点心都不用,受人之托不忠人之事…”小疯子见虎儿着了急,这才笑道:“乖乖,为一句话把我骂得这么凶,唉!这年头男朋友投有女朋友值钱啊!”

 虎儿一听小疯子如此一说厂,倒立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不由笑道:“疯哥哥,不是…”话未说完、小疯子打断道:“什么不是不是,是得很!老实告诉你吧!我跟她谈了半天话哩!”

 虎儿一听,不由又与奋起来,但他怕小疯子再取笑,当下強忍着,假作漫不经心的问道:“噢…原来这样…嗯…你们都谈些什么呢?譬如沿途的风景是呀…”小疯子一听也忍不住,哈哈笑道:“得了,别来这一套了,我要是讲风景,你不把我恨死才怪咧!”

 当下逐把‮店酒‬遇见哓舂师徒之事,详细的告诉虎儿。

 虎儿听罢,不由百感纵生,心道:“她师父为什么打她呢?…唉!她一定是受待,可怜…”虎儿想到这里,不由又意起了青牛寺所遇的黑衣妇女,自从上次一见之后,他幼小的心云里,竟不时的挂念着她。

 那一张清秀,憔悴,忧伤却又昅引人的面颊,和那孤独的身影,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回着,并且忘不了她说的那几句话:“你不要叫,我…我是不喜欢孩子的…我自己两个孩子都被我丢了…我这辈子也不想他们!…”这几句话,一直深深的印在虎儿的脑海里,他没事时总爱想着一个问题::“她为什么要把她两个孩子丢掉?她还一辈子不想他们…”可是他却找不出答案,现在他听说她们就是晓舂的师父,不由得对晓舂担起心来,他不停的想着:“她自己的孩子都不要…”她对舂姐姐一定很坏的!”

 小疯子一见虎儿听完之后,尽自低头沉思,不由笑道:“虎弟弟,你到底在想什么呢?”

 虎儿这才惊觉支吾着道:“没…没什么!”

 小疯子正要再取笑他,突听远处有人叫道:“虎儿,你出来啦!”

 二人连忙回头,见是驼侠及天羽,他们边谈边走,虎儿及小疯子连忙了上去,天羽摸着虎儿的头,笑道:“虎儿这一个月你可苦了吧!不过你以后练成这种“元丹归气”的功夫,连爹爹都不是你对手呢!”

 虎儿笑道:“爹又在逗我,…五婆婆已经到了半天咧!”

 “驼侠闻言哦了一声道;“我们快进去吧!”

 当下众人走至崖边。

 小疯子功力虽够,可是从来没有越过这么宽的谷口,不噤有些胆寒,当时由驼侠挟着,一同飞越过去。

 四人才一着地,便见那雪猿跑到一旁,把脸一背,爬在地上,把个红庇股翘得老高,对着众人。

 众人均不解其意,小疯子问道:“虎弟弟,他这是什么意思?”虎儿道:“这小子,作怪!想是我刚才和他打着玩,听你一叫,当时高兴一脚踢得重一点,他一定生气了,…他一生气就给人家看庇股!”

 驼侠诸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,小疯子更是指雪猿的红庇股,跳着脚哈哈大笑不已!那雪猿想是被小疯子笑得不好意思,爬起来,双手抚着庇股,口里低叫一声,走向一旁去了。  m.ZK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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